去冰桂花引

吴山点点愁

【周斯烨想】白日梦④

大三角闭环 三观不正🈶

!!请勿上升真人!!

    丹

  ↙ ↖

卡 → 桃



5.从巴西流到江阴的海

*

作为礼尚往来,桃子也缠着周柯宇讲故事,讲他的身世。

周柯宇沉默着不开口,半晌才低声答到:我在美国出生,和哥哥相依为命,之后来到中国。就是这样。

 

桃子似乎没听到什么感兴趣的情节,又似乎原本就并不在意,瘪着嘴等了他许久的空档,终于放弃似的一歪脑袋靠在了椅背上:好辛苦,但是好没意思。说完便自己歪着头咯咯笑起来,两条腿晃晃悠悠,有一搭没一搭地撞小男孩的膝盖,奶茶店廉价的转椅嘎吱嘎吱响。

胡烨韬总是这样,轻飘飘的,寻常说话时带着江南软糯的尾音,分明是亲昵的神情,举止投足却都带着点媚态,像一阵烂漫时春日的香风。

周柯宇谈不上不自在,却还是挪了一下身子躲开来,低着头继续发呆。

抛开作为兄弟的奥斯卡,他发觉自己所谓的跌宕人生也不过如此,乏善可陈,怀念都显得单薄。丹尼尔什么都有过,也什么都失去过,那些人穷极一生而追逐的堂皇的欲求,早就被他拿了又放,小王子的玩物,丢进水沟的金箔。

 

他什么都不再渴求,而只有奥斯卡。十八岁迟来的生长痛拉扯着少年封冻的心,他朦胧的爱上一个人,初尝人间滋味,方知自己的血肉仍生动地活着。

敬仰,爱慕和期冀嶙峋地结成反骨,浴血的白玫瑰,刺破肉躯,野蛮地将他撕扯开来,推向无法回头的深渊。

 

只是这些所有的所有,作为始作俑者的奥斯卡一无所知。

 

他心里装着个胡烨韬呢。

 

后来的周柯宇许多次想起他撞破那日,那样安然闲适的一个黄昏,戴框架眼镜的奥斯卡,短裤白T的奥斯卡,发短信来接他的奥斯卡,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动的奥斯卡,却正热烈的爱着另一个男孩儿。他理应感到难过,哪怕是愤怒,都在那样的场景下显得更合情理。可当事实真正突兀却坦然地呈现在眼前时,周柯宇却出乎意料的平静。他望向后座的胡烨韬,就向每次望向柜台里的胡烨韬一样,目光交汇,点头示意,再转头向奥斯卡,说得却只是:我们认识。

奶茶店的叫桃子的男孩。这些是他早就从只言片语中听到过的。结果并不意外,从那些辗转夜晚,窥探后猜测到的万千个选项里,也许是周柯宇忘记了去想,也许是不敢。他慢吞吞的才开口,非常古怪地喊胡烨韬,小嫂子。

哪里学的,油嘴滑舌你!胡烨韬踮着脚敲他脑袋,一面笑得好大声,吱吱歪歪吵吵嚷嚷的,像一只热气腾腾的烧水壶在夕阳下炸裂。周柯宇只在传闻中见过他这样张扬的一面。他说小屁孩你少来,怎么不叫姐夫,你哥可是小公主。

奥斯卡靠在旁边,说话声音全被胡烨韬盖了过去也不恼,慢条斯理又例行公事地纠正道,韬韬不许讲了。

他嘴里这样说,面上却分明有种惬然又得意的神情,一只手伸过去,远远揽着小男朋友的腰,桃子一件粉卫衣,衬得腰间的冷白皮更骨感又好看。高挑的少年闹了半天却没有笑,盯着那只手愣愣答了个嗯。

 

周柯宇不知道自己在奥斯卡心里到底占据了哪里的位置,但知道这个名号无论如何是以兄弟为前提的,那种冷感的,男人之间约定俗成的,靠共用一条餐桌维持的兄弟。

属于丹尼尔的那个奥斯卡从花臂和红发开始,到机车、到酒精和尼古丁,他太恶劣又沉稳,叫周柯宇时常忘了他只比自己大四岁。

而周柯宇看过奥斯卡望向爱人的眼睛,也就看过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奥斯卡,莽撞而真诚,带着一点没来由的惶恐和温情的期冀。独属于少年的眼神。

 

他迟迟地意识到,自己好糊涂,一无所有,一无所知。只是单薄地爱他。

 

他知道他哥最早在巴西,在美国,在许多地方流浪,形单影只却潇洒,像一匹孤狼。而桃子则从更小的地方来,叫他花枝招展的外表下依然露着一股拮据又自卑的味道,也带点庸俗市侩的小家子气。

面对天差地别的境遇,对方崭新又庸俗的人生,遇见胡烨韬的奥斯卡选择了爱他。

 

胡烨韬确实是特别的,而又没有那么特别,所以周柯宇没想过奥斯卡会被这么一个人吸引。

浪潮汹涌着填平丘壑,跨越叠嶂重峦,汇城一脉,是巴西流到江阴的海。

 

男人曾这样描述他喜欢的少年,他说,韬韬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孩子。

彼时是胡烨韬搬过来的前一夜,奥斯卡久违的在家度过的夜晚,他倒了两杯气泡酒,语气诚恳,满腔的爱意,吐息喷在肩头撩拨的丹尼尔耳根子发痒,他说那孩子日子过得很辛苦。

大家都辛苦过不是么?

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,就随时告诉我。

他说对不住bro,但你能理解对吧。

我真的很爱韬韬。

嗯,嗯,没事。没关系。周柯宇点头。

 

他也许理解奥斯卡,也许只是同情。

 

看吧,你也是会动心的。

 

 

奥斯卡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又把酒杯伸过去碰了一下,说道:我一直想,如果我们能成为家人就好了。

 

之前和你讲过吗,我在中国出生?

丹尼尔抬起头,沉默了一下回答,没有。

 

于是奥斯卡吐出一口气,靠在了沙发上。他开口,语气又轻又平稳,就像在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。

他说,哎,太久之前了。

 

在中国,西南方,具体哪里不记得了,只记得日头总是悬在脑袋顶上,很烫,烫得手里的搪瓷缸子也滚皮掉渣儿。我母亲编了许多只竹筐,给我买了双新鞋子。

她说明天有人来接我,去见父亲,要穿得体体面面的。

 

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,很大,在云层中航行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睡着了,再睁眼时,又是一片炙热的土地。别人告诉我这里就是南美洲。

 

然后父亲,一个华裔,人模狗样的穿着西装,骂我母亲纠缠他,他说了很多话,大抵是一些威胁,辱骂,还是要杀我。无所谓了,不太记得。

总之最后是逃了,语言不通,在街边饿了几天,才遇到人把我捡去。

没什么,不重要。只是我再也没见过我母亲,找了许多年,一直没有消息。

亲人对我来讲太奢望了。

我还是想再见见她,所以到现在也。


外面下了一点小雨,滴滴答答地敲着窗台,奥斯卡没接着说下去,把那杯平平淡淡的酒一饮而尽,丹尼尔和他坐的很近,一双眼睛灼灼地看他。

 

还有我呢。丹尼尔说。


奥斯卡没看他,低着头笑了,回答,我知道。


tbc.

评论(2)
热度(11)

© 去冰桂花引 | Powered by LOFTER